1、太史公牛马走司马迁再拜言。
——像牛马一样替人奔走的仆役太史公司马迁再拜。
2、少卿足下:曩者辱赐书,教以慎以接物,推贤进士为务,意气勤勤恳恳,若望仆不相师,而用流俗人之言。
——少卿足下:前不久承蒙您给我写信,用谨慎地待人接物教导我,以推举贤能、引荐人才为己任,情意、态度十分恳切诚挚,好像抱怨我没有遵从您的教诲,而是追随了世俗之人的意见。
3、仆非敢如此也。虽罢驽,亦尝侧闻长者遗风矣。
——我是不敢这样做的。我虽然平庸无能,但也曾听到过德高才俊的前辈遗留下来的风尚。
4、顾自以为身残处秽,动而见尤,欲益反损,是以抑郁而无谁语。
——只是我认为身体已遭受摧残,又处于污浊的环境之中,每有行动便受到指责,想对事情有所增益,结果反而自己早到损害,因此我独自忧闷而不能向人诉说。
5、谚曰:“谁为为之?孰令听之?”盖钟子期死,伯牙终身不复鼓琴。何则?士为知己者用,女为悦己者容。
——俗话说:“为谁去做?教谁来听?钟子期死了,伯牙便一辈子不再弹琴。这是为什么呢?贤士乐于被了解自己的人所用,女子为喜爱自己的人而打扮。”
6、若仆大质已亏缺,虽材怀随和,行若由夷,终不可以为荣,适足以发笑而自点耳。
——像我这样的人,身躯已经亏残,虽然才能像随侯珠、和氏璧那样稀有,品行像许由、伯夷那样高尚,终究不能用这些来引以为荣,恰好会引人耻笑而自取侮辱。
7、书辞宜答,会从东上来,又迫贱事,相见日浅,卒卒无须臾之间得谒指意。
——来信本应及时答复,刚巧我侍从皇上东巡回来,后又为烦琐之事所逼迫,同您见面的日子很少,我又匆匆忙忙地没有些微空闲来详尽地表达心意。
8、今少卿抱不测之罪,涉寻月,迫季冬,仆又薄从上庸,恐卒然不可讳。
——现在您蒙受意想不到的罪祸,再过一月,临近十二月,我侍从皇上到庸县去的日期也迫近了,恐怕突然之间您就会有不幸之事发生。
9、是仆终已不得舒愤懑以晓左右,则长逝者魂魄私恨无穷。
——因而使我终生不能向您抒发胸中的愤懑,那么与世长辞的灵魂会永远留下无穷的遗怨。
10、请略陈固陋。阙然不报,幸勿为过。
——请让我向您略约陈述浅陋的意见。隔了很长的日子没有复信给您,希望您不要责怪。